理解人性(11-13)(选)

 

 

第十一章 非攻击性性格特征(选)

 

那些并不公开敌视人性但给人以敌意的离群索居印象的性格特征,可以被纳入到非攻击性性格特征中去。它看起来像是敌意倾向的转轨,我们对此有种精神的迁回的印象。在这里,我们面对一些从不伤害任何人的个体,但他从生活和人类中撤退出来,避免任何接触,并由于其离群索居,也无法和同伴合作。然而,生活的任务在大多数时候只能在共同的工作中解决。一个使自己离群索居的个体会被怀疑和那些公开和社会交战的人一样怀有敌意。一个巨大范围内的研究为我们的研究揭示了这种敌意,而且,我们将更仔细地证明这方面几个显著的表现。我们必须考虑的第一个特征是羞怯和隐遁。

一、隐  遁

隐遁和离群索居以多种多样的方式表现出来。那些使自身和社会相隔绝的人少言寡语,或者根本不说;不直视同伴的眼睛,不听同伴说话,或者当别人说话时不专心。在所有的社会关系中,甚至是在最简单的社会关系中,他们都表现出某种冷漠,这使他们和同伴彼此分离。一个人可以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他们握手的方式、他们说话的腔调、他们问候或拒绝问候他人的方式中感觉到这种冷漠。他们看起来像是用每一姿态在他们自己和同伴之间制造距离。

在所有这些离群索居的表现方式里,我们发现了野心和虚荣心的暗流。这些人企图通过强调他们和社会之间的差异来使自身凌驾于他人之上。他们获得最多的是想象性的荣誉。在这些看起来像是无害的自我放逐的态度中,好战的敌意是明显的。离群索居也可以是更大的社会群体的特征。众所周知的是,有些家庭将自身生活密封起来,反对和外界相接触。他们的敌意、他们的想象和他们自以为比别人都更好更文雅的信念都是确定无疑的。离群索居可以是阶级、教派、种族或民族的特征,而且,它有时是这样一种可以得到特别说明的体验:当我们走过一个陌生的城镇,我们将看到,在家庭和居所的结构中,不同社会阶层如何使自身和他人隔绝起来。

我们文化中一种根深蒂固的趋势允许人们和民族、教派以及阶级隔绝。惟一的后果便是在衰老的传统中所表现出来的冲突。它愈加促使一些个体利用潜在的矛盾去促使一个组织和另一个组织战斗,以此满足他们个人的虚荣心。这样一个阶级,或是这样一个个体,把自己想象得特别优秀,极高地评价他们自己的精神,并极力去证明他人的邪恶。那些努力强调阶级和民族差异的斗士主要是为了提高他们个人的虚荣心。如果不幸的事件发生了,像世界大战及其后果,他们将不会因为挑起它们而遭受谴责。由于受到他们自己不安全感的追逼,这些惹事生非的人企图以他人为代价来体现自身的优势和独立意识。离群索居是他们自己令人遗憾的命运和他们自己的小宇宙。不言而喻,在我们的文明中,他们不易于接受进步和文化。

二、焦  虑

厌世者的性格通常带有焦虑的色彩。焦虑是一种格外广泛的性格特征。它从儿童早期到晚年一直伴随着个体,使他的生活备受痛苦,使他无法和所有人联系,并摧毁了他建立和平生活的希望,或是摧毁了他卓有成效地为世界做出贡献的希望。恐惧能够触及每一人类活动。人们会害怕外部世界,或者害怕他自己的内心世界。

一个人躲避社会是因为他害怕社会。而另一个人则可能是害怕孤独。在焦虑的人中,我们总能发现那些为人所熟知的个体总是考虑自己多于考虑同伴。一旦有人假设他必须避免生活的所有障碍,那么,焦虑将随时出现为他增援。有一些人,当他们将要开始做某件事情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总是焦虑,不管这件事情仅仅是离开家门,或是和同伴分离,或是获得一份工作,或是堕入爱河。他们和生活以及同伴的联系是那么少,以至于每一境况的改变都伴随着害怕。

他们的人格发展和他们有助于世界福利的能力明显受到这一性格特征的抑制。颤抖和逃跑并不是绝对必然的!一个人的脚步只需放慢一些,那么他就只是在为所有的方式等找申辩和托词。在大多数情况下,恐惧的个体并不能意识到,他的焦虑态度来自于新情况的出现。

发现人们经常想着过去或死亡是很有趣的。想着过去是一种不太显著因而也是深受喜爱的压迫别人的方式。害怕死亡或害怕疾病,是那些为逃避所有责任和义务寻找借口的人的一种性格。他们着重于强调:万物皆空,生命是如此短暂易逝,未来是如此难以预测。天堂和来世的慰藉有着非常相同的效果。对于其真正的目标存在于来世的个体来说,现世的生活就成了一种极端多余的奋斗,一个无价值的发展阶段。第一种类型的个体避免所有的测试,因为他们的野心阻止他们屈从于一项试验,这可能揭露他们的真正价值。在我们的阐释里,我们发现,第二种类型的个体,也是这同样的上帝,同样地努力超越他人的目标,同样夸张的野心使他们不适应生活。

我们发现,焦虑最早和较为原始的形式,是儿童一旦独处就会瑟瑟发抖。哪怕有人来到这样的儿童身边,他们的欲求还是从不满足。他们对这种陪伴另有目的。如果一个母亲撇下独自一人的儿童,他就会用明显的焦虑唤她回来。这种姿态证明万事皆未改变。这个母亲是否在这儿并没有关系。这个儿童更为关心的是逼迫母亲服侍他,并支配母亲。这是没有允许儿童发展起任何独立精神的标志,这说明,人们通过错误的待遇给儿童以机会去强求他身边的人服务于他。

儿童焦虑的表现为人所熟知。当黑暗或夜晚使他与环境或与所爱的人的联系变得更为困难的时候,这种儿童焦虑的表现就显得特别明显。可以说,焦虑的尖叫弥补了由于夜晚而断裂的桥梁。如果有人匆匆走到这个儿童身边,我们上面描述过的举动通常就会发生。这个儿童要求有人为他开灯,要求有人和他呆在一起,要求有人和他一起玩耍,如此等等。只要有人遵从,他的焦虑就会消除,但是,在他的优越感受到威胁的时候,他就又会变得焦虑不安,并通过焦虑加强他的支配地位。

在成人的生活中也有相似的现象。有一些个体不喜欢独自外出。由于他们焦虑的姿态,也由于他们焦虑的四处巡视的目光,人们可以在街上认出他们。有些人不愿意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而另一些人则看起来像是沿着街道飞奔,就像有敌人在迫赶着他们。一个人有时会碰见这种类型的妇女,她要求别人帮她穿过街道。而这些人却并非是体弱多病的人!他们能够相当轻快地走路,通常还相当健康,但是,当他们面对无关紧要的障碍的时候,他们可能充满着焦虑和恐惧。有时候,他们的焦虑和不安全感在他们一离开家门的时候就开始了。恐惧症患者,或是对开阔地域的恐惧,就是这种情形里有意思的一种。在来自于这种症状的受害者的心灵里,感到会成为某些敌意残害的牺牲品的感觉从来不会消除。他们相信,有着某些东西使他们完全和别的人不同。害怕他们可能会跌倒(这对我们只意味着他们感到自己很高)就是这种态度的一种表现。在恐惧的病理性形式里,我们同样可以看到对权力和优势目标的追求。对许多人来说,焦虑是一种迫使别人和他们接近的显而易见的技巧,同时也是使他们自己成为受害者的技巧。处在这种境况里,我们看到,没有人能够离开房间,以免受害者再次变得焦虑。每个人必须使他自己服从于病人的焦虑。因此,一个人的焦虑把一种法律强加于整个环境之上。每个人必须来到这个病人身边,而病人不需要走到任何人身边。他成了统治所有人的国王。

人的恐惧只能依靠联结个体和他人的纽带来消除。只有那些意识到自己从属于人类情谊的个体才能没有焦虑地度过一生。

让我们再来看一个来自于1918年革命时代(奥地利)的例子。在那些日子里,许多病人突然宣称他们不能去参加咨询。当被问及理由时,他们主要用这种意思的话来回答:在这动荡不定的时代里,没有人能知道一个人在街上将碰见什么样的人;如果一个人穿得比他人更好一点,那么,就更不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那个时代的灰心丧气当然是很严重的,然而,很明显的是,只有某些个体得出这些结论。为什么只有这些人思考它?他们这样做并不仅仅是偶然。他们的恐惧是他们从来没有和人有任何接触这一事实的后果。因此,处在不寻常的革命环境下,他们感到他们自己不够安全,然而,别的一些人,却感到自己属于社会,并不感到焦虑,并像往常一样各行其是。

羞怯是焦虑并不显著的一种温和形式。我们对焦虑所说的一切同样适用于羞怯。不管让儿童身处的关系是多么简单,羞怯总是使他们避免接触,或是在接触刚建立的时候就破坏它们。自卑感和要与他人不同的意识抑制了这些儿童在建立新的接触中寻找任何欢乐。

三、懦  弱

懦弱是这样一些人的性格,他们感到面对他们的每一任务都特别困难,他们在完成任何事情上都没有信心。作为一个规律,这种性格特征以行动迟缓的形式显示出来。因此,存在于个体和他的测试或任务间的距离非但不能很快地缩小,甚至还可能保持不变。那种正当应该集中精力去解决生活中的特殊难题却常常发现自己身在别处的人就属于此类人。这样的个体突然发现,他们根本不适合他们已经选择的职业,或者,他们会发现各种各样的反对意见取消他们的逻辑意识,以便使他们的职业真正地成为不可能。我们发现,除了行动迟缓,懦弱的表现还有某种带有过分的谨慎和过多的准备的倾注,以及为自己的目的而取消所有责任的活动。

个体心理学己经把适用于这种特别广泛的现象的问题的复合体称为“距离问题”。它已经形成了一个观点,用这个观点,我们能够无情地判断一个人并依据人生三大问题的解决测量出他的距离。这些问题是:他的社会责任问题和之间关系的解决,这是他是否以一种近似于正确的态度促进或阻碍了他自己与同伴之间联系的问题;另两个问题是职业和工作问题以及爱情和婚姻问题。依据失败的程度,依据个体离这些问题解决的距离,我们可以得出关于他人格的深远结论。同时,我们能够用这些通过这种方式搜集到的资料来帮助我们对人性的理解。

就像我们已经指出的,在懦弱的实例中,我们发现,构成其基础的是个体要使自身和他的任务或多或少地分离的愿望。然而,与我们描述过的灰暗的悲观主义相邻的还有光明的一面。我们可以假设,我们的病人之所以选择了他的位置完全是因为这光明的一面。如果他完全无准备地处理他的任务,那么,即使他失败了,还是有着情有可原的情形,他的个性意识和虚荣心仍保持不变。情形变得更加安全可靠,他就像一个走钢丝演员一样行动,他知道有一张网防护在他下面,如果他跌倒了,他会跌得轻松自如。而且,如果他毫无准备地从事一项工作并失败了,他个人价值的意识并不会处于危险之中,因为他能说是多种多样的原因阻碍了他工作的顺利完成。他会说,如果他并不是开始得太晚,或者他己经精心准备过,那么,成功就会是理所当然的。这样,该负责任的不是人格上的缺陷,而是一些不重要的情形,正因为这些情形,他不能预期去承担责任。而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他的成功就更为辉煌。如果有人勤奋地履行他的职责,并达到了他的目的,没有人会感到惊奇,因为,他的成功像是不言而喻的。另一方面,如果开始得太晚,只工作一点点,或是准备不充分,却仍然解决了问题,这便是相当不同的另外一种光景。也就是说,他成了一个双料的英雄,他已经用一只手做了他人要用两只手才能做成的事。

这些便是精神迂回的优势。然而,这种迂回态度不仅仅显示出了野心,也显示出了虚荣心,并且还表明个体喜欢扮演英雄角色,至少对他自己是这样。他的所有活动都指向个人的私心膨胀,这样他可以获得拥有特殊权力的表象。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另外一些个体,他们希望避免我们在上面描述过的问题,因此他们为自己制造一些困难,其目的是使自己根本不去处理这些问题,或者至多是以一种极为犹像不决的态度去解决这些问题。在他们的精神迂回中,我们可以发现诸如此类的各种各样怪僻,像懒惰、好逸恶劳、经常地改变工作、玩忽职守,等等。一些人会在外在姿态中表现出他们对生活的这种态度,他们的步态是那么柔韧灵活,看起来就像蛇一样。这确实不是偶然。保守地看,人们会这样评估这些个体,他们依赖精神迂回来避开他们周围的问题。

一个来自于现实生活的实例将很清楚地说明这一点。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坦白地对生活表现出沮丧,因为他厌倦了生活,并且只想着自杀。没有什么能给他快乐,他的整个态度表明他要结束他的生活。心理咨询显示,他是三兄弟中的长子,他的父亲野心勃勃,对生活充满着不屈不挠的热情,并颇有成就。这个病人是最受喜爱的孩子,他被期望着有一天能继承父业。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去世了,但是,可能是得到了父亲很好的保护,他和后母关系很好。   

作为长子,他是权力和力量不加鉴别的崇拜者。他的每一行动和性格特征都带有一种专横的色彩。在学校中,他成功地成了所在班级的领头人。毕业以后,他接管了父亲的事业,并且使自己的作为就像是对那些他所接触的人的乐善好施。他总是说话友善,善待他的工人,付给他们最高的工资,并总是满足他们合理的请求。

现在,在1918年革命之后,他的行为突然改变了。他开始抱怨他深受那些不受管束的雇工的行为的折磨。在以前的日子里他们请求并接受的东西,现在他们索取。他是如此地备受折磨,以至于极想放弃生意。

因此,我们看到,在这一态度上,他是绕了多么大的一个圈子。通常,他是一个有着良好愿望的管理人员,但是,一旦他的权力关系受到触动,他就不再能办事公道。他的哲学不仅妨碍他领导工厂,而且妨碍他引导生活。如果他并没有如此野心勃勃地证明他是他自己房子的主人,那么他在这方面还是可亲近的,但是,对他而言,惟一重要的事情是依靠个人权力的统治。社会和生意关系的逻辑使这样的个人统治在实践上变得不可能。结果,他的整个工作没有带给他任何欢乐。他要放弃他生意的倾向既是对难以驾驭的雇工的一种进攻,也是一种抱怨。

现在,他只能有限度地实现他的虚荣心。那突然发生的整个情形的矛盾立刻使他为难。由于片面发展,他已经丧失了改变思路和发展起一种新的行动准则的能力。他已经不能进一步发展,因为他惟一的目标是权力和优势。最后,他允许他的虚荣心在他的性格中成为占支配地位的特征。

如果对他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我们发现,他的社会关系是高度不健全的。就像我们所预料的那样,他只愿意将那些认同他的优越并遵从他意愿的人聚集在周围。同时,他尖锐地抨击他人,因为他相当聪明,他有时能成功地作出有力的又有辱人格的评论。他的冷嘲热讽很快驱散了朋友,事实上,他始终没有一个朋友。他用别的快乐来补偿他在与人的接触中所失去的东西。

但是,只有在处理爱情和婚姻问题时,他人格的真正触礁才算开始。在这儿,那会被人们轻而易举地预料到的命运降临到他头上。因为爱情要求最深切最友善的联结,爱情不是个体心中的专横欲求。专横的、疯狂追求优势的个体从来不会选择一个软弱的个体做他的爱情伴侣,而是努力寻找一个可以被征服了又再征服的人,这样,每一次征服就像是一次新的胜利。这样,两个心性相近的个体彼此结合在一起,他们的婚姻就像是一连串的战斗。这个男人选择了一个在许多方面都比他更为专横的妇女为妻。确如他们的法则,他们俩不得不抓住每一可想出的武器,以便维护他们的统治。因此,他们越来越疏远,却又谁都不敢离婚,因为每人都希望一种最后的胜利,并不愿离开他们的婚姻战场。

我们的病人在这时所做的一个梦说明了他的心情。他梦见自已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女佣的人说话,这个人使他想起了他的记账员。在他的梦中,他叫她并对她说,“但是你看,我有贵族血统。”

要理解这个梦里所发生的思维并不难。首先,这里存在着他轻视别人的态度。对他来说,每个人都像是仆人,没有文化,地位低下,而女人就更是如此了。我们必须记住,把这个梦和他正在与妻子处于战争状态联系起来看,我们就能够设定,梦中的形象就是他妻子的象征。

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们的病人,就连他自己也对自己所知甚少,因为他为了自己虚荣的目标,高扬着鼻子,经常四处奔波、寻寻觅觅。他在和世界相隔绝的同时,依赖着自高自大来要求别人承认他的贵族身份,尽管这是根本无法证实的事。同时,他剥夺了别人的价值。这是一种爱和友谊无法共存的生活哲学。

为这样一种精神迂回辩护的论据通常颇有特色。在大多数情形下,它们是一些自身看起来相当合理和可以理解的理由,但是,它们无法适用于别的情形,也不适合于现在的情形。例如,我们的病人发现他必须教化社会,于是作了尝试。他加入了一个联谊会,在那里,他把时间浪费在喝酒和玩牌,以及类似的无用的工作上。他相信,这是能把朋友聚集在身边的惟一办法。最后,他在晚上回来得很晚,第二天早晨则昏睡不醒、有气无力,但他却指出,如果一个人必须教化社会,他至少不能总上俱乐部,如此等等。如果他同时还致力于他的工作,这种合理性似乎还说得过去。但与此相反,我们发现,他对社会进行教化的结果,是他远离了战斗的前线,。就像我们所预料的那样。显然,他是错误的,尽管他使用了正确的论据。

这个实例清楚地证明,使我们离开直线发展道路的并不是我们的客观经验,而是我们对事件的个人态度和评估,以及我们评估和权衡事件的方式。在此,我们不得不忍受人类所有领域的错误。这个实例,以及相似的实例,显示出了一连串的错误,以及更多错误的可能性。我们必须尝试着联系个体完整的行为模式来对论据进行考察,去了解他的错误,并依靠合适的方法来克服这些错误。这种过程与教育极为相似。教育就是消除错误。为做到这点,了解错误的发展如何沿着错误的方向建立在错误的解释上并导致悲剧是很有必要的。我们必须钦佩古人的智慧,他们既认识到这种事实也对这种事实有预感,因为他们创造了复仇女神涅墨西斯。作为错误发展的后果,个体所遭受的不幸很清楚地表明,这是他个人崇拜权力而不顾公共利益的直接后果。这样一种对个人权力的膜拜迫使他用迂回战去达到他的目标,并置同伴的利益于不顾,其代价则是永无休止的对失败的恐惧。就这点说来,在他的发展中,我们经常会发现神经性的疾病和表现,它们的特殊目的和意图是阻止个体完成一些工作。这种症状表明,根据他的经验,对他而言,每一前进的步伐都伴随着特别的危险。

厌世者在社会中没有立身之地。要遵守规则,要有助于人,一定的适应性和服从是必要的,而不能为统治的目的简单地以领导地位自居。这种法则的正确性,我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在我们自已或他人身上体察到了。我们知道,那些拜访别人并行为良好的个体,尽管不会干扰他人,却不能对朋友热心,因为他们对权力的追求妨碍了他们。因此,他人不能对他们热心也就不足为怪了。这种类型的个体会安静地坐在桌边,外表上并不显示出任何欢乐的样子。他更乐于在公开讨论中发表宏篇大论,并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显示出他真正的性格。例如,他会竭尽全力去证明他自己是对的,尽管他的正确很少引起他人的关注。我们将会很快地发现,论据本身对他很少有价值,只要他被证明为正确而他人被证明为错误。此外,在精神迂回的问题上,他显示出令人困惑的表现,他无缘无故地疲乏,匆匆忙忙却又无所进展,不能睡觉,丧失力量,有着各种各样的抱怨。总而言之,我们从他那儿只能听到没有来由的抱怨。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病人,他是“神经质的”。

实际上,所有这些都是他狡猾的伎俩,依靠这种伎俩,他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能显示出他所害怕的事情真实状态的东西上转移开。他已经选择了这些武器,不是出于偶然。想想一个男人对普遍现象—夜的顽固反抗吧!当我们看见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能够确信,他从来没有和这个地球上的生活事务相协调过。除了消除黑夜,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能够满足他的自我。他把这作为他适应正常生活的一套条件来要求。但是,通过提出这种不可能的条件,他暴露了他的不良意图!他是一个对生活说不的人!

所有这类神经质的表现,都发端于神经质的个体对他必须解决的问题所感到的害怕,而除了这些日常生活必要的责任和义务,它们都是些什么问题呢?当这些问题出现的时候,他会寻找或是使进程变得更慢或是使情形变得情有可原的理由。或者,他干脆找借口完全避开它们。通过这种方法,他同时避开了那些对维持人类社会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义务,而且,他不仅仅伤害了他最接近的环境,也伤害了别的所有人这种更广泛的关系。如果我们更好地理解人性,并适当地用心记住那些在某些相隔遥远的时间里影响这些悲剧结果可怕的因果性,那么,我们很早以前就能消除这些症状。攻击人类社会这种合理和内在的法则确实是不值得的。由于时间相距较远的因素,以及那可能发生的不可计数的复杂情况,我们很少能够准确地确定恶行和报应之间的这些关系,也不能从此得出启发性的结论。只有把完整的生活模式展现在我们面前,只有对一个人的历史作精深的研究,我们才能够带着更多的小心去获得对这些关系的理解,并去证明错误的起源在哪里。

四、无教养的本能

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显示出我们可以将之称为无教养或不文明的性格特征。那些咬指甲或经常挖鼻子的人,以及别的一些扑在食物上其举止给人以一种对吃有着无教养欲望的印象之人,就属于这种类型。当我们看见这样的个体就像饿狼扑食一样对待他面前的食物,并毫无节制也毫无羞耻地显露出他的贪婪的时候,上述的表现就显得很有意义。他吃的声音是多么响!大口大口的食物消失在他胃的深渊之中!他吃的速度是多么快!他吃得是多么多!而且,他总是不断地吃!难道你不曾看见那些如果不总是吃点什么东西就难受的个体吗?

另一种无教养的表现是肮脏和杂乱。那些由于事务太多的人的不拘泥于形式,或者,有时会发现的工作太忙的人表现出的自然的无序,不在此列。这种类型指的是常常不工作、常常远离所有有用的工作的人,却表现出的极为一般的杂乱和肮脏。这是些看起来像是故意寻求凌乱状态和无礼行为的个体,而且,若是离开他们的性格特征,我们就无法想象他们。

这些只是无教养的人的外在特征。它们清楚地向我们表明,他并不遵守规则,并真正地想使自己远离其他所有人。具有这些外在表现和别的无教养行为的人使我们相信,他们对同伴很少有用。大多数的无教养行为开始于童年,因为很少有儿童是直线发展的,但是,有些成年人从未克服这些儿童特点。

构成这些表现的基础的,是这些无教养的人对与他们同伴往来的或多或少的厌恶。每个无教养的个体都希望保持自己与生活的距离,并不愿意合作。很容易理解,他们对那种在道德上让他们放弃他们的粗野的说教是不友好的,因为当一个人不愿意按照规则去遵守生活规则的时候,事实上,他的咬指甲或相类似特征的表现都是对的。确实没有一种较好的方法可以躲避他人,为达此目的,除了总是穿着衣领污黑的衣服或是污迹斑斑的衬衫以外,没有更有效的办法了。如果他总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还有什么会更为绝对地阻止他接受易于受批评、充满竟争和他人的注意的位置呢?或者,还有什么会使他更为高兴地逃离爱情或婚姻呢?理所当然,他在竞争中输掉了,而与此同时,他总有真正的理由,他总是谴责他的无教养,他宣称:如果我没有这种坏习惯,我什么事情做不成?但另一面,他低语着他自己的申辩:然而,不幸的是,我有这种坏习惯!

让我们来看一个实例,在这里,无教养的行为成了自我保护和用以欺压环境的工具。这是一个22岁仍尿床的姑娘的实例。她在家庭中是排行倒数第二的孩子,由于体弱多病,她享受着母亲的特别关爱,而她则格外地依赖母亲。她设法日夜把她母亲和她拴在一起。在白天,她用焦虑状态的办法,在夜里,她用夜晚的恐惧和尿床。开始,这对于她肯定是一种胜利,并是对她虚荣心的慰藉。她用各种错误的行为使她母亲与她呆在一起,并以她兄弟姐妹为代价。

这个女孩还有特别之处,那就是她不能交友,不能进入社会,也不能入学。当她不得不离开家门的时候,她就格外焦虑不安,甚至当她长大之后,她不得不在晚上出去办事时,独自在夜里行走对于她也是很痛苦的事。她完全是精疲力尽和焦虑不安地回到家,并且会说出各种各样她所碰见的危险遭遇和悲惨故事。我们知道,所有这些特征都意味着,这个年轻的姑娘要一直呆在她母亲身边。然而,由于经济情况不允许这一点,她又不得不去寻找工作。最后,她几乎是被赶着去获得了一个职务,但是,仅仅两天以后,她的老毛病——尿床——又发作了,由于雇主对她的恼怒,她被迫放弃了职务。不理解她女儿疾病真正意义的母亲痛苦地责备了她。然后,这个年轻的姑娘企图自杀,但被送到了医院;现在,她母亲对她发誓说,她将再也不离开她了。

所有这一切,尿床、对夜的恐惧,对独自一人的恐惧、以及自杀的企图,都指向相同的目标。对我们说来,它们意味着:我必须呆在我母亲身边,或者,母亲必须一直注意着我!通过这种方法,尿床的无教养的习性获得了确定的意义。现在,我们认识到,我们可以根据这种不良习性对一个人作出判断。同时,我们知道,只有当我们完全理解病人的时候,我们才能依据这个病人的生活环境来消除这些错误。

一般说来,我们通常能够发现,儿童的不文明行为和不良习性是要获得周围成人的注意。那些要扮演重要角色或者要向成人显示他们是多么虚弱和无能的儿童都使用这些方法。每当拜访陌生人的时候,儿童的行为就很差,其普遍性特征就有着相类似的意义。一旦客人进入家门,品行优秀的儿意也可能像魔鬼附体一般。这些儿童要扮演一个角色,而且要直到他的目的达到某种在他看起来是满意的程度才肯罢休。当这样的儿意长大的时候,他们会用这些不文明的行为来逃避社会的要求,或者,他们会用使自己与他人接触变得更困难的办法来破坏公共福利。专横的充满野心的虚荣心潜藏在所有这样的表现之中。只是,由于这些表现是多变的并经过很好地伪装,我们无法认清这些表现的诱发原因以及所要达到的目的。

 

第十二章 其他性格表现(选)

 

一、兴高采烈

我们已经注意到,通过研究一个人准备服务于他人、帮助他人和给予他人欢乐的程度,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估量任何人的社会感。给他人带去欢乐的才能使一个人显得更加妙趣横生。快乐的人更易于接近我们,我们在感情上认为他们更富有同情心。我们好像是相当直觉地认为,这些特征是高度发展的社会感的指示物。有些人兴高采烈,从不心情沉重,从不优心忡忡,也从不把自己的烦恼卸给陌生人。只要有人伴随,他们就会流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就会使生活变得更为美丽也更加有意义。人们能够意识到,他们是好人。这不仅仅可以从他们的行动中意识到,也可以从他们待人处世、说话、对我们利益的注意方式中意识到,还可以从他们全部的外在表现、衣着、姿势、高兴的情感状态和笑声中意识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作为一个高睹远瞩的心理学家,曾经说过:通过一个人的笑比通过一种乏味的心理学调查更能认识一个人的性格。”笑能够建立联系也能摧毁联系。我们都听到过那些嘲笑他人不幸的带有攻击性的笑声。由于离联结人类的固有纽带是那么遥远,有些人完全不能笑,他们也丧失了给予或表现欢乐的能力。还有别的一小部分人,完全不能给别人任何欢乐,因为他们在可能置身的每一境况中只留意到痛苦的生活。他们四处走动,仿佛他们要熄灭所有光明的灯盏。他们根本不笑,或者只在受到强迫时才笑,或者当他们希望给人以欢乐施予者的表象时才笑。这样,我们就会理解同情和反感的感情秘密。

与这种富有同情心的人相反,有些人是令人扫兴的人和对他人横加干涉的人。他们宣称这个世界是悲哀和痛苦的深渊。一些人勉为度日,仿佛他们已经不堪生活的重负。每一小小的障碍都被他们夸大了,未来变得暗淡而令人沮丧,而具他们不惜一切时机在他人高兴的时候说出卡珊德拉式的悲哀预言。不管是对他们自己还是对别的什么人,他们都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如果在他们的邻人中有人兴高采烈,他们就会心神不宁,并总是想发现事情那令人沮丧的一面。他们所做的,不仅仅是用他们的语言,而且还用他们干扰性的行动,通过这种方法,他们阻止他人快乐地生活,也阻止他人享受人类间的友谊。

二、思维过程与表现方法

有些个体的思维过程和表现方法有时给人以如此矫揉造作的印象,以至于我们不可能不意识到这一点。有些人的思考和说话,就像他们的思想地平线上尽浮动着一些警句和格言。人们能够预先告诉你他们将要说什么。他们的话听起来就像廉价小说,他们说着取自于最糟糕的报纸上的陈词滥调。他们的话充斥着俚俗的或技术性的表达。这种表达可以使我们更好地了解一个人。有一些语言是人们所不用或不可以用的。他们粗野而庸俗的风格表现在每一句子里,连说话者本人都受惊不小。这证明,当说话者用陈词滥调或侄俗的表达来回答每个问题,并根据通俗小报和电影中的陈词滥调来思考和行动的时候,他其实是在判断和批评他人时缺乏同情心。不用说,许多人不能用任何别的方式思考,这恰恰证明了他们的心理迟钝。

三、学童的不成熟性

我们常常能够碰见这样一些人,他们给人的印象是,他们的发展停滞在学校生涯中了,从来没有超越过“预备学校”阶段。在家里,在工作中,在社会上,他们都像学童,急切地听并且急切地等待机会发表自己的见解。他们总是着急地回答任何在聚会中提出的问题,仿佛他们要确使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也对这个学科所知不少,同时,也像是等着用良好的学校成绩报告单来证明这一切。这些人的关键是,他们只在固定的生活形式中才感到安全。一旦他们发现处在一种学童的行为中会是不恰当的情形下,他们就会焦虑不安和心神不宁。这一特征出现在各种知识阶层的人中。在少有同情心的情况下,这样的个体就显得枯燥乏味、严肃持重和难以接近。或者,他们企图扮演这样的角色:他们精通每一学科,包括其基本原则,他们也马上知道每件事情,还能依据先决的法则和公式对其进行分类。

四、学究和奉行原则的人

我们发现,学究类型的人一个有趣的例子是,他们试图根据他们假定用对每一情形都有效的一些规则以及对每一活动和每一事件进行分类。他们相信这一法则,他们不会醒悟过来去废除这一法则。而且,如果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根据这一法则得到解释,他们也不会舒坦。他们都是些枯燥乏味的学究。我们已经对此颇有印象,他们感到自己是如此心神不宁,以至于他们必须把所有的生命和生活都硬塞进一些法则和公式中去,这样,他们才不太会对生命和生活感到恐惧。面对一种没有法则和公式的情况,他们只能逃跑。如果有人遵守他们不精通的法则,他们就会受到伤害并感到不悦。不用说,人们能通过这种方法尝试到极大的权力。例如,只要想想无以数计的反社会的“拒绝服兵役者”,我们就能明白,这些过于考虑良心的个体是受到无限制的虚荣心和无止境的对法则的欲求的驱使。

尽管他们是些良好的工作者,但他们那枯燥乏味的学究态度还是明显的。他们没有创造性,兴趣狭窄,并且充满着奇思异想。例如,他们可能发展起一种总是在楼梯的外侧行走或者只走人行道的裂缝的习惯。另有一些人则会不顾一切地继续走他们自己习惯的道路。所有这些类型的人对生活真实的事情没有同情心。为了制订出自己的法则,他们浪费了许多时间,或迟或早,他们会变得和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的环境不相协调。一旦他们不习惯的新的情况发生,他们就会完全失败,因为他们没有准备去解决它,也因为他们相信,没有法则和神奇的公式,什么事也做不成。他们会严格地避免所有变化。例如,对他们来说,要使他们习惯春天是困难的,因为他们已经花了如此多的时间去适应冬天。一条通向更温暖的旷野的路会激发他们心中的恐惧,因为他们害怕和别人更多的接触,结果,他们感到很糟糕。这就是一些抱怨在春天感到更糟的人。因为他们只有竭尽全力才能适应新情况,我们会在对创造性要求很少的职位中找到他们。只要他们没有改变自己,没有雇主会把他们放在别的任何职位上。这些不是遗传的特征,不是无法改变的表现,它们只是对生活的一种错误态度,这种错误态度如此有力地占据了他们的心灵,以至于统治了他们的人格。最后,这样的个体自身也不能免于其内在的偏见。

五、顺  从

为奴性精神所渗透的人同样不能很好地适应要求创造性的职位。他们只在遵守别人的命令时才能感到舒服。奴颜婢膝的个体依靠他人的法则和法律生活,而且,这种类型的人寻求卑躬屈膝的职位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我们可以在各种各样的生活关系中发现这种奴性态度。人们能够从外在姿势中推测出这种奴性态度的存在,这种外在姿势是有些打躬作揖的态度。我们看见这些人在他人面前打躬作揖,仔细地聆听每个人说话,在不经衡量和考虑的情况下,就会执行他人的命令,并且回应和首肯他人的感情。他们把顺从作为荣誉,有时达到了完全难以置信的程度。有些人在使自己服从时找到了真正的欢乐。就我们而言,这远不是说,那些一直渴望统治的人是理想的类型。然而,我们希望指出那些在顺从中找到生活问题真正解决的人的生活中更为阴暗的一面。

可以说,对许多人而言,顺从是生活的一条法律。我们不用指出仆从阶层,我们来谈谈女性。女人必须服从,是一条没有明文写出但却是根深蒂固的法律,许多人把它作为一种固定不变的信条来赞许。他们相信,女人的天性就是服从。这是对所有人类关系起毒害和破坏作用的观念,然而,很难清除这类迷信。此中有许多信从者,甚至在女人中间,他们感到这是一条她们必须遵守的永恒法律。但是,没有人曾经发现根据这样的一种观点可以获得某些益处的实例。或迟或早,有人会抱怨,如果女人不曾如此顺从,每件事情都可能会变得更好。

没有反抗,人类的心灵将会变得顺从,除此之外,顺从的女人或迟或早会变得有依赖性,并且了无生机,这就像下述的例子所显现的。这是个为了爱和一个名人结婚的妇女。她和丈夫都赞成上述的信条。最后,她纯然成了一台机器,对她来说,除了义务、服务和更多的服务,就没有别的了。每一独立的姿势从她的生命中消逝了。她的环境习惯了她的顺从,并且没有特别的异议,但是,没有人从这种沉默中获得过益处。

这个实例中的妇女并没有退化为更大的障碍,因为它发生在相对有文化的人中。但是,让我们想一想,在占很大比例的人群中,妇女的顺从是她不言而喻的命运,这样,我们就会认识到,有多少导致冲突的原因就存在于这种观点之中。当一个丈夫认为这种顺从是理所当然的,他就可能在任何时候引发冲突,因为,事实上这样的顺从是不可能的。

我们发现,有些妇女的灵魂中渗透着这种顺从,以至于她们要寻找那些看起来专横或残忍的男人。或迟或早,这种不自然的关系会导致公开的战争。人们有时会有这样的印象,这些妇女故意想使妇女的顺从显得荒谬,并且证明它是愚蠢的。

我们已经学会克服这些障碍的方法。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必须生活在同志式的劳动分工的条件之下,在这里,没有任何一方对另一方的服从。眼下,如果这只是理想,至少它为我们提供了评估个体文化进步的标准。顺从问题不仅在两性关系中扮演着一个重要角色,并给男性加上了数以千计无法解决的负担,同时,它还在国家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古代将整个经济制度都建立在奴隶制之上。可能,大多数今天活着的人都起源于奴隶家庭。在数百年的发展中,每个阶级的人生活在彼此的隔绝和敌对之中。事实上,今大,在某些人中,种姓制度仍然留存着,顺从的法则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奴役也仍然存在,而且,这可能在任何时候都派生出一种特定类型的人。在古代,人们习惯于相信,劳动是奴隶们做的相对低等的事情,主人从不为普通的劳动弄脏了自己的双手,而且,主人不仅是发号施令者,还拥有性格上所有有价值的特征。统治阶级是由“最好的人”组成的。贵族政治由最好的人”来统治,但是,这种“最好的人”是完全由权力来决定的,而不是由美德和品行的检验来决定的。检验和分类只在奴隶中间进行,贵族只是那些拥有权力的人。

在现代,我们的观点受到先前存在的奴隶制和贵族政治的影响,使人类变得更为亲密的需要已经剥夺了所有这些制度的意义和重要性。但伟大的思想家尼采提倡最好的人的统治和别的所有人的顺从。今天,要在我们思维中消除那种主人和奴隶的区分,并认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仍然很困难。然而,哪怕是仅仅拥有每个人是绝对平等的这一新观点,就已经是一大进步,这能帮助我们,并阻止我们跌入行动的巨大错误之中。有一些人已经变得如此奴颜婢膝,以至于他们只能在感恩别人的时候才能感到愉快。他们永远在说对不起,好像是为了自己多余地存在于世。我们不要为此受到蒙骗,从而相信他们这样做是欢乐的。在大多数的时候,他们感到自己很可悲。

六、专  横

和我们刚刚描述的奴颜婢膝的个体相对照的,是专横的个体。专横的个体必须有一个支配角色,并急于扮演主角。在生活中他只关心一个问题,“我如何能超越他人之上?这种角色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失望。在某种程度上,专横的角色是有用的,如果它没有伴随着太多敌意的侵犯和活动。每当我们需要一个指挥者,你就会发现专横的人会应运而生。这种专横的个体寻求那有利于发号施令和组织他人的工作。在动荡的时代,当一个国家处于革命的时候,这种专横的本性浮出了水平面。而且,极易理解的是,这样的个体应该出人头地,因为他们有恰当的姿势、恰当的态度和需求,通常也有作为领导角色的必要准备。在他们自己的家庭中,他们已经惯于发号施令。除了让他们扮演国王、统治者或将军,没有任何游戏能使他们满意。如果有别的一些人在发号施令,这些个体就做不了哪怕是最微小的事情。一旦他们要遵守他人的命令,他们就会变得激动和焦虑。在和平年代,人们发现这样的个体主宰着小群体,不管是在生意或社会中,他们总是站在前台,因为他们强迫自己这样做,而且他们总是有许多话要说。只要他们不干扰生活游戏的规则,我们就会对他们没有任何异议,尽管我们不能同意当今社会所持有的对他们过高的评价。他们也只是些站在生活的深渊前面的人,因为他们不能在有序的行列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们不会努力成为队友。他们在其所有的生活中都极度紧张,只要他们还没有用一些方法来证明他们自己的优势,他们就永无宁日。

七、情绪和气质

如果心理学相信,那些对生活和工作的态度极为依赖自身的情绪或气质的人,是由遗传获得这种品性的,那么,这样的心理学是错误的。情绪和气质并不是遗传的。它们产生于过于虚荣,因而也是过于敏感的本性中,这些本性在各种各样的躲避中表现为对生活的不满。这些个体的过于敏感就像是伸开的触角,在对待新情况以前,他们用这触角探测每一新情况。

然而,某些人仿佛总是处在欢乐的情绪之中。他们极力营造一种欢快的气氛,以之作为他们生活的必要基础,他们强调生活中光明的一面。在他们中间,我们能够发现处于不同层次的欢乐。他们中的有些人有着孩子气的欢乐,并且,在他们的孩子气中,有着某些很感人的东西。他们对待工作依靠的不是逃避,而是用某种游戏的、孩子气的方法,并像在游戏或猜谜中去解决他们的工作。或许,再也没有比这种态度中的人更富有同情心和更为美丽迷人的人了。

但是,在他们中间,也有一些人使他们的欢乐走得过了头。他们用相同的孩子气的方法来对待相对严肃的情况。有时候,这对于严肃认真的生活来说是不合适的,从而给人以坏印象。看到他们工作的时候,人们会感到迷惑,并会得出他们真的是不负责任的印象,因为他们希望极为容易地克服困难。结果,他们被排斥在真正困难的工作之外,这通常是他们主动避免的。然而,我们不能毫无赞扬地撇开这种类型,因为这种类型总是乐于共同工作。它和那些终日里哭丧着脸的别的类型形成了欢乐的对照。欢乐的人比起悲观主义者更易于被我们争取过来,那些悲观主义者以悲哀的不满的方式向前走,在他们所碰见的每一境遇里他们只看见黑暗的一面。

八、厄  运

这是心理学中不言自明的道理,不管是谁,只要他反对共同生活中的绝对真理和逻辑,他迟早会在生活过程中感受到某种后果。通常,犯了这些严重错误的个体不会从经验中吸取教训,而是把他们的不幸看成是降临到他们头上不公正的个人灾难。终其一生,他们是要证明他们已经遭遇到什么样的厄运,并去证明他们之所以从未成功过,乃是因为他们抓住的每样事情都落入了厄运之中。人们甚至能从这些不幸的人身上发现他们为自己的厄运感到自豪的倾向,就像是某些超自然的力量已经造成了这种厄运。如果更仔细地考察这种观点,你会发现,虚荣又在这儿扮演着它邪恶的角色。这些个体的行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些恶魔在费时间迫害他们。在雷雨中,他们相信,闪电会单单选中他们。他们害怕窃贼会光顾他们与众不同的房屋。如果有任何不幸要发生,他们确信他们就是将要遭殃的人。

只有把自己作为所有事件中心的人才会如此夸大事实。常常感到受不幸的追逼,看似极为谦逊,但是,当这样的个体感到所有敌对力量都只注重于对他们显出报复心的时候,这实际上是顽固的虚荣心在起作用。他们是一些在童年时受折磨的个体,他们相信,他们是强盗、杀手和别的令人不快的家伙,像鬼魂和幽灵的猎物,似乎所有这些人和幽灵除了迫害他们就无事可干。   

在预料之中,他们的态度会在外在的举止中表现出来。他们走起路来就像肩负重压,他们躬腰驼背,这样,没有人会怀疑他们肩负重担。他们使我们想起那些支撑着希腊神殿的凯勒亚蒂斯,他们终生肩负着门廊。他们过于看重每件事情,并把每一事情看得过于悲观。这样,为什么每件事情总是在他们身上出错就不难理解了。他们受到厄运的迫害,因为他们不仅折磨自己,而且还折磨他人。虚荣心是他们不幸的根源。变得不幸是一种显示重要性的方法。

九、宗教狂热

一些长期受误解的人最后退入宗教,在那里继续做他们以前所做的一切。他们自怨自怜,并且把他们的痛苦转移到自足的上帝肩上。他们的全部活动是只关心他们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相信,上帝这个格外受人敬重和崇拜的人,完全专注地为他们服务,并且为他们的每一行动负责。在他们的观念中,依靠人为的方法,例如依靠一些特别虔诚的祈祷、或是别的宗教仪式,上帝可以与他们联系得更为密切。总之,亲爱的上帝除了关心他们的麻烦,除了对他们大加注意,就不知道别的,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的了。在这种类型的宗教崇拜中有着这么多的异端邪说,因此,如果旧时代的宗教法庭重现的话,这些极端的宗教狂热者极有可能最先被烧死。他们对待上帝就像对待同伴一样,抱怨、哀哭,然而从不动一根指头去自助或是改善他们的环境。合作,在他们的感受中,只是为了他人的义务。

一个18岁少女的故事表明了这种虚荣的自我中心主义可以达到怎样的程度。她是一个很好很勤奋的少女,尽管她很有野心。她的野心表现在宗教中,在这里,她用极大的虔诚进行每一宗教仪式。有一天,她开始谴责自己,她觉得她的信仰中有太多的异端。她觉得她已经破坏了戒律,她觉得她不断地信奉邪恶的思想。结果,她整天粗暴地指责自己,她的指责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每个人都觉得她已经精神错乱了。她整天跪在一个角落里,痛苦地指责她自己,然而,没有别的人能够为哪怕是一件事指责她。有一天,一个牧师企图消除她心中那罪恶的负担,他向她解释说,她从未真的犯过罪,她的获救是肯定的。第二天,在街上,这个年轻的少女站在这个牧师面前,尖声指责他,说他不配进入教堂,因为他的肩上已经有着如此罪恶的负担。对这个实例我们无需讨论更多,但是,它阐明野心如何闯入宗教问题之中,虚荣心如何使虚荣的人成了评判美德、邪恶、圣洁、堕落、善和恶的法官。

 

第十三章  情感和情绪(选)

 

情感和情绪是我们先前所说的性格特征的强化形式。情绪表现为一种突发性的发泄(处于某种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需要的压力之下),和性格特征一样,它们有一种确定的目标和方向。我们可以把它们叫做精神活动,它们有着有限的时间界限。情感并不是无法解释的神秘现象,它们产生于与个体给定的生活方式和先决的行为模式相适应的地方。它们的目的是为了自身利益改变它们所产生于其中的个体的境遇。它们是强化的、更为激烈的活动,它们产生于已经放弃别的达到目的的机制的个体之中,或者产生于已经对别的达到目标的可能性丧失信心的个体之中。

我们又一次讨论这样的个体,他由于肩负迫使他集中所有力量以及尽更大努力的自卑感和不满足感,不得不作出不必要的更为激烈的活动。凭借着这些更为有力的努力,这样的个体相信,它有可能使自己进入公众注意的中心,并证明他是个胜利者。就好像不能没有敌人而愤怒,如果没有考虑愤怒的目的是胜过这个敌人,我们也不能想象愤怒的情绪。在我们的文化中,依靠这些强化的活动方式达到目的仍然是可能的。如果没有通过这种方法而获得承认的可能性,那么,我们将很少有这种情绪的爆发。

对达到自己目的的能力没有足够信心的个体,不会由于他们自己的不安全感而放弃自己的目的,而是企图凭借更大的努力和在辅助性的情感和情绪的帮助下去接近他们的目的。这是种被自卑感刺痛的个体所使用的方法,他通过这种方法积聚自己的力量,并试图用一些残酷、不文明的野蛮人的方法来获得他欲求的对象。

由于情感和情绪紧密地和个性的本质联结在一起,所以它们不是单个个体独有的特征,它们经常或多或少地存在于所有人当中。如果个体被放到合适的境遇中,每个个体都会显现出特定的情绪。我们可以把这叫作情绪能力。情绪是人类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们都能体验到它们。只要我们获得有关一个人的丰富材料,我们就可以很好地猜想他一般的情感和情绪,哪怕我们从来不曾和他们有过真正的接触。很自然,作为一种根深蒂固的现象的情感或情绪,会对身体发生影响,因为身体和心灵是如此密切地结合在一起。伴随着情感和情绪的出现而出现的生理现象可表现为血管和呼吸器官中多种多样的变化,例如,满脸通红、脸色苍白、脉搏加快和呼吸异常。

一、分离性情感

A. 

愤怒这种情感是力争权力和统治的名副其实的象征。这种情绪清楚地表明,它的目的是迅速而有力地消除横亘在愤怒者道路上的每个障碍。以前的研究已经告诉我们,愤怒的个体是全力以赴地使用其所有的权力来追求优势的人。对承认的追求有时会产生十足的权力迷醉。只要处于这种情况下,我们就能发现,个体只要在他们的权力意识受到一点点贬低时,就会勃然大怒。他们相信(可能是以前经验的后果),他们能够通过这种机制极为容易地自行其是并征服其敌人。这种方法并不建立在很高的知识水平之上,然而,它确实在大多数的实例中起作用。对大多数人来说,要记起他们是如何通过偶尔的狂怒来获得他们的威望,并不困难。

也存在愤怒大部分是合情合理的情况,但是,我们在这儿不考虑这些实例。当我们谈到愤怒的时候,我们是在谈这样的个体,在他们那儿,愤怒这种情感是曾经存在,并且是一种习惯性的突出的反应。有些人确实是愤怒成性,并很有名,因为他们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决问题。他们通常是些傲慢、高度敏感的人,他们不能忍受居人之下和与人平等,他们必须使自己高人一等,这样他们才会愉快。结果,他们的目光尖锐灵敏,他们时刻处于警惕中,以防某人离他们太近,或是对他们的评价不够高。不信任是最易和他们的敏感联结在一起的性格特征。他们发现,要去信任一个同伴是很难的。

我们发现,和他们的愤怒、敏感与不信任共存的还有别的一些与之紧密相关的性格特征。在易恼怒的情形中,不难想象,这样一个格外野心勃勃的个体害怕每一种严重的工作,因此不能使自己适应社会。如果他被拒之于所有事情之外,那么,他只知道惟一的一种反应方式,他通常用一种对他的环境来说是痛苦的方式来表明他的抗议。例如,他可以砸碎一面镜子,或是把值钱的花瓶摔得稀巴烂。如果他事后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为,并请求别人的原谅,人们自然不能完全地相信他。他所具有的要伤害他环境的欲望是一览无余的,因为他总是毁坏某些值钱的东西,而从来不会把他的怒气发在不太值钱的东西上。他的行动无疑是有计划的。   

尽管这种方法在小圈子里获得某种程度的成功,但是,只要圈子变得更大一些,这种方法就会失去它的作用。我们发现,这些愤怒成性的人因此很快就会完全处于和世界的冲突之中。

伴随着愤怒情感的外在态度是如此普遍,以至于只要我们提出狂怒这种外在态度,我们就可以想象一个易怒之人的图景,他对世界的敌意态度是十分明显的,愤怒这种情感几乎完全意味着对社会感的否定。对权力的追求是如此激烈地表现出来,以至于置敌于死命也不是不可想象的。通过解决我们观察过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情感,我们可以练习一下我们有关于人性的知识,因为情感和情绪是性格最明显的指示物。我们必须指出,所有性情暴躁的、愤怒的、尖刻的个体是社会的敌人,也是生活的敌人。我们还必须注意,他们对权力的追求是建立在他们自卑感的基础之上的。任何已经认识到自己权力的人,都没有显示出这些攻击性的暴烈活动和姿势的必要。这一事实从来都不容忽视。在勃然大怒中,全部的自卑感和优越感都彰明较著。它是一种廉价的伎俩,个体以此以他人的不幸为代价来提高个人身价。

酒精是助长暴躁和愤怒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很少量的酒精常常就足以产生这种效果。众所周知,酒精的活动能减弱或消除文明的抑制。这时,个体失去了自我约束,也不再顾及他人。当他并未醉意朦胧的时候,他能够通过巨大的努力隐藏起他对他人的敌意,并抑制他自己的有害倾向。而一旦他喝醉了,他真正的性格就暴露出来了。这些和生活不相协调的个体首先会喜欢酒精,这并不是什么偶然的情形。在迷醉中,他们能够发现某种程度的安慰和忘却,同时,也能原谅自己没有获得他们所渴望的东西。

发脾气在儿童中间比在成人中间要更为常见。有时候,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足以使儿童怒气冲冲。这来自于这样的事实:由于儿童们更为强烈的自卑感,他们以一种更为显明的方式来显示他们对权力的追求。愤怒的儿童实际上是在追求承认。每一个他所遇见的障碍,如果没有得到克服,就会变得格外困难。

当愤怒的结果越过了通常的咒骂和恼怒的限度的时候,就有可能真的伤害愤怒的人自身。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很好地涉及自杀的性质。通过自杀,我们可以看见对亲人或朋友的伤害,并且是为某些业己遭受到的失败报复自己。

B. 

悲伤这一情感出现在某人为失去或被剥夺走某些东西而不能自我安慰的时候。悲伤和其他的情感一起是对不悦感或虚弱感的补偿,并等同于一种获得更好境遇的企图。在这一方面,悲伤的价值和发脾气的价值是一样的。它们的不同在于它们是由不同的刺激产生的,显现为不同的态度,并使用不同的方法。就像别的情感一样,悲伤中存在对优势的追求,就像发怒的个体努力高估自己而贬低对手,而且,他的愤怒是指向对手的。悲伤相当于从精神前线的真正退缩,它是随后的扩张的先决条件,在这种扩张中,悲伤的个体获得他个人的提升和满足。但是,这种满足是作为一种发泄而存在的,同时它也是指向其环境的,尽管是以一种和愤怒的情形不同的形式。悲伤的人总是抱怨,并以他的抱怨来建立起他和同伴的敌对关系。尽管悲伤存在于人的天性之中,但过于夸大这种悲伤是一种对社会的敌对态度。

悲伤的人之所以能够获得提高,来自于随之而来的他的环境对他的态度。众所周知,悲伤的人发现他们的工作能够变得更为轻松,因为别人自愿为他们服务,同情他们、支持他们、鼓励他们,并明确为他们的幸福努力。作为眼泪和悲号的结果,如果心理发泄获得了成功,很明显,悲伤的人会依靠使自己成为法官、批评者或诉苦者的方法,将自己凌驾于其环境之上,以此反对事物的存在法则。由于悲伤,这个诉苦者向他的环境要求的东西越多,他所要求的权利就变得越明显。悲伤成了把相关的义务加在悲伤者的邻人头上的一种无法反驳的理由。

这种情感清楚地表明,它是从软弱到优势的追求,并是维护其地位和逃避软弱感和自卑感的企图。

C.情绪的误用

只有发现情感和情绪是克服自卑感、提升人格和获得承认的有价值的工具,我们才能理解它们的意义和价值,显示情绪的能力在精神生活中有广泛的应用。一旦儿童明白了这一点,他就能够用狂怒、悲伤或哭泣来支配他的环境,只要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地测试这种获得对他的环境的统治的方法。通过这种方法,他轻而易举地滑入一种行为模式,这种行为模式使他用自己典型的情绪反应来对微不足道的刺激作出反应。只要适合于他的需要,他无论何时都会使用他的情绪。过于沉溺于情绪是一种坏习性,它有时会演变成病态。如果这发生在童年,我们发现,当他成人的时候,他通常会误用他的情绪。我们看见过这种个体形象,他用一种游戏的方式使用愤怒、悲伤和所有别的情感,这些情感在他那儿就像木偶。这种无价值的而且常常是令人不悦的性格特征剥夺了情感的真正价值。每当这样的个体被什么事物所排斥的时候,每当这样的个体的统治受到威胁的时候,这种游戏式情绪就会成为一种习惯性的反应。悲伤可以表现得如此强烈,以致让人感到不悦,因为它太接近于一种闹腾的个人广告了。我们已经见过这样的人,他们给人的印象是和自己比赛,怎么看起来悲伤就怎么表现。

这种误用有时伴随着生理表现。众所周知,有些人的愤怒能够导致消化系统的强烈反应,因此,当他们狂怒的时候,他们就会呕吐。这一机制明白无误地表现出了他们的敌意。悲伤这种情绪同样伴随着拒绝进食的倾向,这样,悲伤的个体真的会体重减轻,并名副其实地可被描绘成“悲伤的形象”。

这些类型的误用对我们来说不是能够漠然视之的事,因为它们触及了他人的社会感。当同伴对当事人表现出友好感情的时候,上述我们所描述的强烈情感会停止。然而,有这样一些个体,他们迫切需要他人友情的表现到了这样一种程度,以至于他们永不停止他们的悲伤,因为只有处于这种状态下,他们才能从同伴所表现出的友谊和同情之中,真正感到他们人格的某些明确的提高。

尽管我们的同情和愤怒与悲伤联系在一起,但是,它们还是分离性的情绪。它们不能真正地使人们更亲近。确实,人们被这种受伤害的社会感分离开了。不错,悲伤最后会导致一种联合,但是,这种联合不是正常地发生的,因为双方都不做出贡献。它会导致社会感的扭曲,或迟或早,另一方不得不付出更多。

D.厌  恶

厌恶这种情感明显地带有分离性的因素,尽管这并不像在别的情感中那么明显。从生理上说,厌恶发生于胃壁受到某种形式的刺激的时候。然而,这里也有源自于精神生活的“呕吐”倾向和企图。正是在这里,情感的分离性因素表现出来了。随后的事件强化了我们的观点。厌恶是一种反对的方式。伴随着厌恶出现的怪相意味着对环境的鄙视和以抛弃的姿势对问题的解决。依靠为自己从不愉快的情况中逃离找一个借口的方法,这种情感轻而易举地被误用了。要引起恶心的感觉是容易的,一旦这种感觉存在,一个人就理所当然地要逃离置身于其中的特定的社交聚会了。通过特殊的训练方法,任何人都可以发展起轻而易举地产生恶心的能力,在这一方法里,一种无害的情感变成了反对社会的一种有力武器,或者是成了一种逃离社会的有效借口。

E.恐惧和焦虑

焦虑是人类生活中最重要的现象之一。由于焦虑不仅仅是一种分离性的情感,而且也像悲伤一样,能够导致和同伴的单向联系,所以它就显得有些难以理解。儿童依靠恐惧逃避一种情形,却去寻求某人的保护。焦虑的机制并不直接证明任何优势——事实上它反倒看起来像是说明某种失败。在焦虑中,人们尽力使自己显得卑微,但是,正是在这一点上,这种情感分离性的一面——它同时也是一种对优势的欲求——变得相当明显。焦虑的个体遁入另一种情形的保护之中,并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使自己变得强大,直到他们自己感到能够直面和战胜他们觉得已经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危险。

在这种情感里,我们讨论的是一种有组织的根深蒂固的现象。它是抓住所有生命的原始恐惧的反映。由于人类本性上的虚弱和不安全感,人类最易于遭受这种恐惧。我们有关于生活障碍的知识是如此缺乏,以至于儿童永远无法使自己和生活相协调。别的人必须为儿童提供他所缺乏的。儿童在进入生活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些障碍,并且,生存的条件也开始对他产生影响。在追求弥补他不安全感的过程中,总是存在一种他将失败的危险,结果,他发展起了一种悲观主义的哲学。他的支配性的性格特征因此成了某种要他的环境为他提供帮助和照顾的渴求。他离生活问题的解决越远,他就越会显得谨慎。如果这样的儿童被迫迎难而进,他们会随时持有逃跑的姿势和计划。他们总是准备撤退,自然而然地,焦虑成了他们最普通和最明显的性格特征。

我们在焦虑这种方式里看到了对抗的开始,在这种方式里,情感就像模拟一样表达出来,但是,这种对抗既不是进攻性地也不是直线式地向前行进的。当这种情感的病理性退化开始的时候,我们有时能够获得对灵魂的运作特别清晰的洞察。在这些情形里,我们能够清楚地意识到,焦虑的个体是如何寻求一只帮助的手、如何把他人拉向自己并将其和自己拴在一起的。

对这一现象的进一步研究把我们引向了先前已经在焦虑的性格特征中讨论过的因素。在这种情形里,我们讨论的是要求他人扶持的个体,他们需要他人始终关注着他们。事实上,它相当于主奴关系的建立,他人不得不随时出现去帮助和扶持焦虑的他。只要对之作更多的观察,人们将会发现,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在要求特别的承认。他们已经丧失了如此多的独立性(这是他们和生活不充分、不正确接触的后果),以至于他们需要用特别强烈的方式来获取特权。不管他们多么强烈地寻求他人的陪伴,他们的社会感都极为薄弱。但是,如果让他们显示出焦虑和恐惧,他们就能创造他们的特权地位。焦虑帮助他们逃避生活的要求,并且帮助他们役使周围所有的人。最后,焦虑潜入到他们日常生活所有的关系中,成了他们获得支配权的最重要的工具。

二、连接性的情感

A.快  乐

快乐是一种彻底弥合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情感。快乐不能忍受人与人之间的隔离。快乐的表现是寻找一个同伴,互相拥抱,快乐的人要共戏、共行、共赏。这种态度是一种连接性的态度。也就是说,它寻求同伴之间的手牵手,它类似于温暖从一个人身上向另一个人身上的辐射。所有连接性的因素都存在于这种情感当中。确实,我们又在讨论这样的人,他们企图克服不满足感或孤独感,这样,他们就可以沿着我们在上面和下面都要证明的路线去获得一定程度的优势。事实上,快乐可能是征服障碍的最好表现。欢笑,带着它解放人和给人以自由的力量,与快乐紧密相随,也就是说,它代表着这种情感的主旨。它超越了个性的界限,使自身和对他人的同情紧密相联。

当然,这种欢笑和快乐也可以被个人目的误用。因此,一个害怕产生不重要感的病人,在听到致命的地震消息时,会显示出欢乐的迹象。当他悲伤的时候,他感到没有力量。因此,他从悲伤中逃离出来,企图要达到悲伤情感的反面——欢乐。欢乐的另一种误用是在他人痛苦的时候表现出欢乐。欢乐产生于不合时宜的时间和地点,实际上是对社会感的排斥和破坏,这只能是一种分离性的情感,一种征服的工具。

B.同  情

同情是社会感最纯粹的表现。只要我们在一个人身上发现同情,一般地说,我们就能肯定他的社会感已经形成,因为这种情感能使我们判断一个人在多大程度上认识自我与其伙伴的同一性。

也许,比起同情这种情感本身,更为广泛的是它习惯上的误用。个体会假装具有很广泛的社会感,而这在本质上是一种夸大。因此,有些个体涌向灾难现场,以便能被报纸提及并获得一种廉价的名声,却从不为受害者真的做些什么。别的一些人看起来似乎有一种追踪别人不幸的渴望。对于职业性的同情者和乐善好施的人,我们不能把他们和他们的行动分开来看,因为他们事实上是在制造一种使自己凌驾于硬被他们说成是受到帮助的不幸和贫穷的牺牲者头上的优越感。拉·罗什福柯,这位对人有着深刻了解的智者,曾经说过:在我们朋友的不幸中,我们总是能够发现一定程度的满足。”

企图把这种现象和我们对悲剧的欣赏联系起来是错误的。人们曾经认为,观众感到自己比舞台上的角色心地更为纯洁。这并不适合大多数人,因为我们对一部悲剧的兴趣大部分来自于自我认识和自我教育的渴望。我们并不是没有看到,它只是一出戏,而且,我们只是利用戏中的行动来额外地促进我们对生活的准备。

C.谦  逊

谦逊这种情感同时是连接性的和分离性的。这种情感也是我们社会感结构的组成部分,它和我们的精神生活密不可分。没有这种情感,人类社会不可能存在。每当一个人的人格看起来要沉没的时候,每当一个人有意识的自我评估像是要丧失的时候,这种情感就会发生。这种情感能强烈地转移到身体上去,这种转移包括毛细血管周围的扩张,就像在脸红中所认识到的,它表现为皮肤毛细血管的充血。这通常发生在脸上,但有些人会红遍全身。

这种外在态度是一种退缩。它是一种隔离的姿势,还伴随着一种轻微的压抑,这种压抑相当于一种为逃避受到威胁的情形所作的准备。两眼低垂和羞羞答答是溜之大吉的活动,明确地显示出谦逊是一种分离性的情感。

像别的情感一样,谦逊可以被误用。一些人是如此容易脸红,以至于他们所有和同伴的关系都受到这种分离性特征的毒害。作为隔离机制,当谦逊受到误用的时候,它的价值就变得尤为明显。

 

附  录(选)

 

教育总评

在这里,让我们附带就我们在前面的论述中己经谈到的一个论题再稍加评论。这个问题就是心灵在成长中所受到的家庭、学校和生活教育的影响。

无疑,当代家庭教育在极大的程度上帮助和唆使了对权力的追求和虚荣心的发展。就这一点来说,每个人都能从他的经验中获得教训。确实,家庭有着巨大的优势,很难想象还有比家庭更合适的机构能更好地照顾儿童并使儿童受到合适的教育。特别是在疾病的情形中,家庭确实证明它是最适于维护人类的机构。如果父母也是优秀的教育者,用必要的洞察力和认识能力去识别他们孩子的错误发展,而且,在错误发展刚露头的时候就能依靠正确的教育与这些错误作斗争,那么,我们就应该高兴地承认,没有比家庭更合适的机构更适于保护健全的人类了。

然而,不幸的是,父母既不是好的心理学家也不是好的教师。在今天的家庭教育中,似乎是各种各样病态的家庭自我中心主义在扮演着主要角色。这种自我中心主义要求自己家庭的儿童受到特别的培养,并被视为有着特殊的价值,甚至以他人的儿童为代价。家庭教育因此在向儿童灌输错误的观念上犯下了最严重的心理错误,这种错误观念认为,他们必须优于其他人,并要他们认为自己比所有的其他人都要高出一筹。任何建立在父权观念上的家庭组织都无法摆脱这种思想。

现在,邪恶出现了。这种父权只建立在极为微弱的社会感和人类共同意识上。它唆使个体公开或秘密地反抗社会感。反抗又从不企图公开。权威教育最大的弊端在于,它向儿童提供一种权力的理想,并向儿童显示和权力的拥有联系在一起的欢乐。每个儿童在对支配权的贪婪追求中成长,对权力野心勃勃,并极度虚荣,现在,每个儿童都渴望达到巅峰,每个儿童都要求受到尊敬,或迟或早,他们都要求他人的服从和顺从,就像他在他的环境中所看到的,最有权力的个体把他人践踏在足下。对父母或世界其余部分的好战态度,是儿童这种错误观念的不可避免的后果。

处在这种占主导地位的家庭教育的影响下,对儿童来说,要对优势目标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人们能从一些喜欢扮演“大人物”的幼小儿童身上看出这一点,结果,在个体此后的生活中,他们的思想和对童年无意识的回忆表明,他们对待整个世界犹如对待他们的家庭。如果他们的态度受到反对。他们就倾向于逃离这个已经对他们来说是可恶的世界。

确实,家庭也适于发展社会感。但是,如果我们想到家庭中权力追求的影响和权威的压力,我们就能发现,这种社会感只能在有限的程度上得到发展。最早的对爱和温情的倾心是和对母亲的关系联系在一起的。可能,这是儿童能够拥有的最重要的经验,因为儿童在这种经验里认识到另一个完全值得信任的人的存在。他学会了存在于“我”和‘你”之间的差异。尼采曾经说过:每个人从他和母亲的关系中塑造出所爱的人的形象。”裴斯泰洛齐也已经表明。母亲如何决定儿童将来对世界的关系的理想。事实上,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了随后所有的活动。

发展儿童的社会感是母亲的职责。我们已经在儿童中注意到的怪异人格来自于他们和母亲的关系,而且,这种发展所取的方向是母子关系的象征。只要母子关系是扭曲的,我们通常就会在儿童中发现某种程度的社会缺陷。最普遍的有两种错误:第一种错误来自于母亲不能实现对儿童的职责,儿童没有发展起任何社会感。这种缺陷是很重要的,一系列不愉快的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来自于它。儿童长大了就像是身处敌国的异邦人。如果人们渴望帮助这样的儿童,别无他法,只有去重新扮演他母亲的角色,这是儿童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以某种方式失去了的。也就是说,这是惟一能使他成为一个同伴的方法。第二种错误可能出现得更为平常,它在于:母亲担当了她的职责,但使职责发挥到如此夸张过分的程度,以至于社会感不可能超越母亲而转移和投射到他人身上。这样的母亲允许儿童已经发展起来的感受完全发泄到她本人身上,也就是说,这样的儿童只对他母亲感兴趣,而排斥了世界上的其他人。不用说,这样的儿童丧失了成为合适的社会的人的基础。除了与母亲的关系外,在教育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还有许多别的重要环节。快乐的托儿所能使儿童顺利发现进入世界的方法。如果我们记得,在生命的最初几年,大多数儿童不得不和多么困难的障碍作斗争,从而能使自己和世界相协调的儿童是多么少,能发现一个快乐居所的儿童又是多么少,那么,人们就能理解,早期的童年印象对儿童来说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这些是指示儿童在世界中必须行进的方向的征兆。如果我们还知道,有许多儿童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病人的形象,他们的经验中充满着痛苦和悲伤,而且,大多数儿童没有可使他们幸福的托儿所,那么,我们就能更为清晰地理解,为什么大多数儿童长大成人后并不是性活和社会的朋友,也没有受那在真正的人类共同体中开花和发展起来的社会感的激励。此外,我们必须把教育中特别重要的错误的影响放在起决定作用的地位上。严厉的权威教育能够消灭儿童在生活中可能拥有的任何欢乐,同样,为儿童消除了道路上每一障碍、使儿童在温室中成长、并使儿童变得“死板”的教育,当他长大成人以后,他就无法在离开家庭温暖的更为狂风暴雨式的气候中生活。

因此,我们看到,在我们的社会和文明中,家庭教育并不适于发展起那些我们所渴望的人类社会有价值的同志式的同伴。在个体中,这种教育发展起了太多虚荣的野心和个人利欲熏心的欲望。

那么,仍然存在的能够补偿儿童发展中的错误,并能够促使儿童发展条件改善的可能性是什么呢?答案是学校。但是,精细的调查表明,学校,在其当代形式中,也不适于担任此项任务。今天,很少有教师愿意承认,他能够识别儿童的人性错误并在现有的学校条件下纠正它们。他的任务只是向儿童零售一定的课程,从来不敢关心他所面对的人性要素。而每个班里有太多的儿童又愈加影响了他任务的完成。就没有任何别的机构能够消除家庭教育的缺陷吗?有人可能会建议,生活是这种机构。但是,生活也有它特殊的界限。生活本身是不适合于去改变人的,尽管它有时看起来是如此。人的虚荣和野心将不允许这一点。不管一个人犯了多少错误,他都只会去责备他人,或是感到处于他的情形下,错误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发现,很少有人会硬用自己的头颅去碰生活的墙壁,也很少有已经承认错误的人会将这些错误遗忘。在前一章里我们对经验误用的分析证明了这一点。

生活本身不能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这在心理学上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生活涉及的是人类已经完成的产品,而人类,那己经有着他们自己清晰目标的人类,都为权力而努力。恰恰相反,生活是所有一切中最糟糕的教师。生活没有深思熟虑,生活没有向我们示警,生活没有教育我们,生活只是简单地排斥我们,并让我们毁灭。

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惟一能够影响变化的机构还是学校!学校能够行使这种功能,如果它没被误用。迄今为止,总是这样一种情形,掌握学校的个体将学校塑造成实现个人虚荣的和野心勃勃的计划的工具。今天,我们听到这样的叫嚣,旧式的权威应该在学校中重新建立。难道旧式的权威曾经在学校中获得过任何好的结果?一种已经总是被发现为有害的权威如何突然变得有价值?当我们已经看到家庭中的权威——在那里,这种情形真正要好得多——只导致一件事情,那就是普遍的反抗的时候,为什么学校中的权威会是有益的?任何不是产生于自身而必须依靠强迫来获得承认的权威不是真正的权威。太多的儿童带着这种感觉来到学校:教师只是国家的雇员。把一种权威强加在儿童头上而没有招致心理发展的不幸后果是不可能的。权威必须不再停留在强力上,它必须只建立在社会感上。学校是每个儿童体验精神发展历程的场所。因此,它必须适于健康的精神成长的要求。只有当学校和健康的精神发展的需要相协调的时候,我们才能说这是良好的学校。只有这样的学校才能被我们认为是适于社会生活的学校。

结  论

在本书中,我们曾经试图表明:心灵来自于一种遗传性的因素,它的功能既是生理性的又是心理性的。心灵的发展完全受社会影响的制约。一方面,有机体的需要必须得到实现,而另一方面,人类杜会的要求也必须得到满足。在这种环境中,心灵得到发展,而且,心灵的成长必须依靠这些条件得到阐明。

我们进一步考察了这种发展,并讨论了感知、回忆、情绪和思维的能力和才能,最后,我们讨论了性格和情感的特征。我们已经阐明:所有这些现象都是由不可分割的纽带联系在一起的,一方面,它们服从于共同生活的法则,另一方面,它们受到个人对权力和优势的追求的影响,这样,它们用一种特殊的、个体的并且是惟一的方式表现出来。我们已经表明:个体的优势目标,根据其在具体的情形中的发展程度,如何受到社会感的改变,并如何派生出了特殊的性格特征。这样的性格特征绝不是遗传的,而是在各种方式中发展起来的,以至于这样的性格特征是和来自于精神发展源头的镶嵌式模式相符合的,同时,这样的性格特征也导致一致的对常常或多或少有意识地存在于个体心中的目标的追求。

许多这些对了解人类来说都是很有价值的指示物的性格特征和情感,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得到讨论,而别的则被忽视了。我们已经阐明:根据个体对权力的追求,肯定有一定程度的野心和虚荣出现在每个人身上。在这种表现中,我们能够清晰地发现个体对权力的追求及其活动方式。我们也已经阐明:野心和虚荣的过分发展如何阻碍了个体井然有序的发展。社会感的发展因此受到了妨碍或是变得不可能。由于这两个特征干扰性的影响,社会感的成长不仅受到抑制,而且,渴求权力的个体将导致他自身的毁灭。

这种精神发展的法则在我们看起来是不可避免的。它是任何希望有意识和公开地安排自己命运、而不愿意使自己成为阴暗和秘密倾向的牺牲品的人最重要的指示物。这些研究是人性科学的试验,人性科学是在另外的场合不能学到或培养成的科学。了解人性对我们每个人说来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对人性科学的研究,是人类心灵中最重要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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